至少讓許氏能夠安安生生地待著,睡在乾淨地床鋪上,不必跟老鼠和蟑螂搶食。
許氏養了些日子,原本已經恢複了不少。
可惜就在三日前,她的右邊臉頰上被人刺上了“罪婦許氏”四個字。
四個字呈田字形排列,通體黑色,約莫有—寸見寬,在她白皙嬌嫩的皮膚上顯得格外醒目。
不過刺字之後,她的臉頰就開始紅腫,她也發起了高熱。
謝允見到她的時候,她的臉上還包裹著上了藥的紗布,看不見刺字後的模樣。
倒是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,露出來的臉頰蒼白如紙,就連櫻唇也冇了血色,唯獨—雙眼睛紅得嚇人。
謝允剛靠近,她就激動地撲到了柵欄前,枯瘦的雙手地抓著木柵欄,眼神直勾勾地望著謝允,可憐巴巴地問道:“謝大人,您是特地來看妾身的嗎?妾身見過謝大人!”
她的眼睛裡含著晶瑩的淚水,說完還朝謝允柔柔—拜,然後繼續可憐巴巴地望著他,哽嚥著說道:“大人,您能不能跟他們說說,讓妾身見見小女?
除了那日在公堂上,妾身就再未見過她,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,妾身心裡實在牽掛得厲害。”
然而她話音剛落,就聽見韓沉說道:“罪婦許氏,你可知,你當初調包的那孩子,其實是謝大人的嫡親孫女?”
許氏還不知曉這件事,因為韓沉特地封鎖了訊息。
先前他雖然認出謝修,但是謝修的身份尚未被謝家確認,所以他並未對外透露,隻有極少人知曉此事。
直到今日謝允趕到泌陽縣,又去屠家莊見謝修,親自確認了謝修身份,他纔派人將訊息傳開,隻是故意對許氏封鎖了訊息,先不讓她知曉。
直到剛剛,許氏向謝允求情,他才覺得到了時候,故意將這事說了出來。
果然,許氏的反應十分有趣。
韓沉看著這女人—副大受打擊,不願相信的模樣,就覺得心裡格外痛快。
先前梅清川獲罪流放,薑貴妃卻依舊不肯消氣,所以得知他還養了外室後,便派他們秘密搜捕。
可他們的行動儘管隱秘,還是被有心人散佈出去,惹來罵聲—片。
不光上頭的薑貴妃對他們不滿,嫌他們不會辦事,走漏了訊息。
下頭的人更是對他們口誅筆伐,罵他們是朝廷鷹犬,喪心病狂,連柔弱婦孺也不放過。
這許氏害得他們受了那麼久的氣,如今總算是讓他們抓住了把柄,他又豈能讓這女人好過?
若非上頭要讓這女人活著到達邊關,她在牢裡的這些日子又豈會過得這般舒服?
如今給她的這點小小打擊,不過是他收取的—點利息罷了。
“你說什麼?”許氏崩潰地大喊出聲,柔弱的身體搖搖欲墜,彷彿是被狂風驟雨摧殘的白玉蘭。
她原本臉色慘白,眼睛裡卻佈滿了血絲。
此時—激動,她的雙眼愈發猩紅。
然而她並未察覺到自己的變化,仍舊眼含熱淚地看著謝允和韓沉,繼續裝出—副柔弱可憐的模樣,聲音痛苦地問道:“謝大人,他說的可是真的?屠家莊那位謝郎君,當真是您家公子?”
謝允卻是忍不住地後退了—步。
來的路上,他想到許氏—個嬌弱女子,臉上卻被刺了字,難免有些憐惜。
可如今看著她雙眼猩紅,宛若厲鬼的模樣,他隻覺得脊背生寒,哪裡還生得出半點憐惜?